过年,街上的商店几乎都关了门,银灰的卷帘门看起来不近人情,有些冷漠萧索,但身边的颜色明显多了起来,灯笼福字春联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。
今年的过年尤其寂寥,夏听南觉得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还发生在昨天,好像不久前自己和徐秉然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土豆,她在徐秉然的房间里搭着积木,外面是两家父母聊天的声音,但现在却已经翻天覆地。
她难免生出难过的情绪,更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徐秉然。
夏爸夏妈问徐秉然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过年,徐秉然果断地拒绝了。
夏听南觉得这要是她的话,她也会拒绝,都是不熟悉的人,多尴尬。
哎,这可怎么办,秉然又不肯跟我们回去过年,那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行啊。
夏听南说:要不然我留下来陪他吧。
夏妈妈一想,觉得也行。
徐秉然知道她要留下来之后,表情反而不太好。
你之前不是说你奶奶身体不太好吗?一年就这么一次,你要去看看她。
夏听南:那你怎么办啊?
徐秉然好气又好笑,什么怎么办?夏听南,我是个成年人,只是一个人过年而已,不是什么大事。
既然他都这么说了,夏听南也不好强求,而且她的确挺想回去看看奶奶,奶奶也想她了。
然而到了除夕的那天晚上,夏听南就没放下过手机,想到徐秉然一个人在家里,她总觉得心里十分愧疚心慌,于是不停给他发语音。
诶,你看春晚了没有,那个小品好搞笑。
徐秉然,刚刚那个女明星你看到没有,她好瘦啊。
刚刚那首歌是我平常最爱听的,居然上春晚了!
今年徐秉然的新年祝福来得很准时,而且夏听南的每一条消息他都认真回复,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过去发生的各种事情的影响。
但夏听南还是不放心,于是大年初一,她和父母知会了一声,就一个人背了个包就坐着车回了家。
原本是想给徐秉然一个惊喜,结果倒成了惊吓。
楼道里的灯泡不太好了,光有些发黄,经常接触不良地忽闪忽闪,徐秉然晚上从超市回来,摸着黑上楼,正当要开家门的时候,忽然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。
哎
即使徐秉然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,此时此刻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夏听南抱着腿坐在徐家门口,哭丧着脸道:徐秉然,我都等了你两个小时了
太倒霉了。
她兴致勃勃地上楼,兴致勃勃地敲徐秉然的门,没反应,她就想先回自己家。
她左边裤兜摸了摸,没有。
右边裤兜掏了掏,还是没有。
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翻了一遍,就是没有。
这谁能想到,她什么都带回来了,手机、充电器、充电宝、电动牙刷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没有一个被落下,偏偏落下了家门钥匙。
她差一点就要当场被自己蠢到吐血。
徐秉然把她从地上拉起来,摸着她的手,一片冰凉。
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卡其色围巾摘下来,一圈一圈地裹在夏听南的脖子上,流苏让她痒得发出一声笑,徐秉然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,冰凉凉的。
夏听南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了,鼻尖白里透红。
徐秉然压着火气: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。
夏听南打了个喷嚏,苦笑道:我手机没电了。
充电宝呢?
也没电了
那你不会先去其他邻居家里吗?
夏听南不吱声了。
徐秉然的嘴紧抿着,眉头皱得很紧,能看出心情不太美好。
他把手里的袋子丢在玄关,拉着夏听南快步往房间里走。
房间里很温暖,阳台的门开了一点缝,空气是流通的,偶有一丝凉风。
徐秉然觉得他现在就喘不过气了。
他们都没有冬天开热空调的习惯,原本徐秉然是有的,但夏听南每次冬天来都嫌他房间闷,说自己喘不过气,一开始徐秉然还当做自己没听见,但看到夏听南闷得整张脸通红,他最后还是无奈地关上空调,给夏听南开窗透气。
到后来,徐秉然也逐渐变得不爱开热空调了。
进去,马上洗个热水澡。他急促地推着她。
夏听南扒着门,等一下,让我先把衣服脱在外面。
徐秉然先进到卫生间,一只手扶着墙,另一只手把墙上的小窗关紧,然后开始放热水,确保夏听南一会儿一进来就能冲热水澡。
弄好后他走出去,看到夏听南已经把羽绒服和毛衣都脱下来丢在他的床上,身上是一件修身的灰色短袖,什么印花都没有,是当打底穿的。
好冷好冷!夏听南缩着脖子不停扭动着,然后打开书包打算找换洗的衣服。
徐秉然对于她先脱衣服再找衣服的行为感到不理解,